曼德拉的世纪之旅

　　【财新网】（记者 王玲）南非自由斗士纳尔逊·曼德拉12月5日当地时间辞世，引发了世界各国潮水般的悼念。纵览曼德拉长达95年的人生轨迹，苦难与辉煌，抗争与宽容，无处不彰显其自由人格的力量。

　　“贵族”出身：1918年7月18日，纳尔逊·罗利赫拉赫拉·曼德拉( Nelson Rolihlahla Mandela ）出生于开普省的特兰斯凯地区，父亲是部落酋长，同时供职于隶属的腾布（Thembu）王朝皇室。作为家中长子，曼德拉被指定为酋长继承人，但他表示 “决不愿以酋长身份统治一个受压迫的部族”，而要“以一个战士的名义投身于民族解放事业”。某种程度上，这似乎预告了曼德拉非凡的一生。如今，曼德拉的生日已被联合国定为国际“曼德拉日”，号召人们帮助他人，以表彰曼德拉对和平与自由的贡献。

　　求学风波：曼德拉是其家族中唯一接受过正式教育的人。结束村里的小学课程，16岁起，他先后入读克拉基伯雷寄宿学校（Clarkebury Boarding Institute）和希尔德顿卫理公会教会学院（Wesleyan College of Healdtown）。21岁，曼德拉进入福特哈尔大学（University College of Fort Hare）学习。在这里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，其“生命历程被改变”：由于参加学生选举引发的抗议和示威，曼德拉被校方退学。而此前他的梦想是：大学毕业后，给母亲在村里建一座带花园的房子，给姐妹们买那些一度买不起的东西。

　　未能顺利大学毕业的曼德拉，后通过函授在南非大学（University of South Africa）获得了文学学士学位。25岁，他被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（University of Witwatersrand）法律系录取，但当时并未完成法学学士学位。

　　后来，在罗本岛囚禁期间，曼德拉完成了伦敦大学（University of London）函授法学学士学位。

　　长年斗争：很多人看来，作为反种族隔离斗士的曼德拉，其几十年的斗争始于学生时代第一次参加学生运动，至近年助益非国大党的选举，曼德拉的影响力一直都在。这期间，27年牢狱之灾（1964年到1990年）是其反种族隔离斗争中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　　1944年，曼德拉加入主张非暴力斗争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（简称非国大，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）。40年代末，非国大确定了曼德拉的领导地位。

　　1948年，时执政党南非国民党（Afrikaner National Party）推行种族隔离制度（Apartheid），将国人严格划分为白人、黑人和有色人种，种族歧视和差别待遇蔓延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，如禁止白人和黑人通婚，由此曼德拉积极投身反种族隔离斗争。

　　早在17世纪，南非就是荷兰和英国的殖民地，种族隔离渐起，但并未以国家法律法规的形式出现。而到了以荷兰人后裔（布尔人，Boer）为主的南非国民党执政期间，为了维持白人的统治，种族隔离以政府强制力为后盾得以推广。

　　50年代到60年代，曼德拉参加了所有反种族隔离的运动。1961年6月，曼德拉创建非国大党军事组织“民族之矛”（Umkhonto we Sizwe）。至1962年8月入狱，作为“民族之矛”的领导人，曼德拉已是反种族隔离运动中最著名的人物，但同时，他也是当局的头号通缉犯。

　　1962年，在美国中情局的“帮助”下（据《纽约时报》报道），曼德拉被捕入狱，当局以“煽动”罪和“非法越境”罪其5年监禁。1964年6月，他又被指控犯有“企图以暴力推翻政府”罪，改判无期徒刑，从此曼德拉开始了27年的牢狱生活，经受各种折磨。

　　至1982年，曼德拉被囚于罗本岛（Robben Island）共18年，在岛上的石灰矿服苦役；后被转至波尔斯穆（Pollsmoor）等监狱，直到1990年2月11日，73岁的曼德拉被释放。

　　长期艰辛的牢狱生活并没有使曼德拉自暴自弃，甚至在监狱中他还争取种菜的权力，给囚犯和监狱工作人员提供法律咨询，并完成了伦敦大学的函授课程，获得了法学学士学位。

　　从囚徒到总统：几乎在曼德拉出狱的同时，其所在的非国大党亦被解禁，由60年代初当局裁定的非法政党，变为一个合法的政党。出狱后的曼德拉积极同官方开展对话，以求结束众多种族隔离的制度规章。

　　1991年，曼德拉当选非国大党的主席。

　　1993年，诺贝尔和平委员会授予曼德拉诺贝尔和平奖，以表彰他为废除南非种族歧视政策所作出的贡献。

　　1994年，在南非首次多种族的全民大选中，非国大党胜出，曼德拉当选总统，成为南非历史上首位黑人总统，任期五年。

　　1997年12月，曼德拉辞去非国大主席一职，并表示不会连任总统。

　　宝刀未老：1999年，曼德拉正式辞去总统一职。卸任后的曼德拉并未消失于人们的视野，仍致力于人类和平和发展，继续曼德拉儿童基金会（Nelson Mandela Children’s Fund）的工作，大力兴办学校，投身防治艾滋病工作，并创建了纳尔逊·曼德拉基金会（Nelson Mandela Foundation）和曼德拉·罗兹基金会（Mandela-Rhodes Foundation），其影响力和声望不亚当年。

　　2007年，曼德拉发起成立包括联合国秘书长安南、美国前总统卡特和中国前外长李肇星等众多政治名人组成的“国际长者会”（The Elders），积极协调国际纠纷。

　　2009年，南非总统大选中，非国大党请曼德拉出山拉票，以提升候选人形象，被外界认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。

　　2010年，世界杯在南非举办，曼德拉功不可没。闭幕式上，年逾九旬的他出现在现场时，很多观众激动不已。

　　巨星陨落：过去两年，曼德拉多次住院，健康状况并不乐观。至最近一次：2013年6月8日，因肺病复发，94岁的曼德拉被紧急送往南非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（Pretoria）的医院，这是他六个月内第四次住院。

　　曼德拉的肺部问题源自多年牢狱生活，其中三分之二的时间，他被囚于罗本岛4.5平方米的牢房，就是在狂风呼啸的罗本岛上，曼德拉换上了肺结核。

　　2011年初，约翰内斯堡（（Johannesburg））一家医院对曼德拉进行了专门的体检，时南非总统称曼德拉以前就有呼吸道感染问题。

　　2012年初，他还接受了腹部疾病的治疗，这一疾病已困扰他多年。

　　最近几个月来，曼德拉反复受肺部感染之苦，于6月8日入院。

　　南非《索韦托人报》称，6月26日，曼德拉已经处于“永久植物人状态，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存”。与此同时，其家族成员围绕曼德拉死后安葬的问题剑拔弩张，颇为外界关注。

　　2013年12月5日，曼德拉与世长辞。

　　曼德拉与妻子们

　　弃婚：大学退学回家后，曼德拉的监护人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，部分由于反抗包办婚姻，曼德拉并未与安排好的新娘成婚，而是一逃了之，去了约翰内斯堡。

　　第一任妻子：1944年，曼德拉娶伊芙琳·梅思（Evelyn Mase）为妻，育有4个孩子：两个女儿两个儿子，但大女儿出生后9个月就夭折了。这段婚姻维持了十几年，由于“不可调和的政治和宗教差异”（曼德拉自传中称），两人于1955年离婚。

　　第二任妻子：1958年，曼德拉与温妮·马迪基泽拉（Winnie Madikizela）结婚，育有两个女儿。这段婚姻正好与曼德拉长年牢狱之灾重合，温妮一边抚养女儿，一边开展反种族隔离斗争，一度赢得了黑人的广泛爱戴，被尊称为“国母”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围绕温妮的争议渐多：她被指涉嫌谋杀、商业犯罪、私生活不检点等。1992年，两人分居；1996年，曼德拉和温妮正式离婚。

　　第三任妻子：也即曼德拉现任妻子。1998年，曼德拉80岁生日当天，与格拉萨·马谢尔（Graca Machel）结婚。马谢尔是莫桑比克前总统萨莫拉的遗孀，曾任莫桑比克文化和教育部长，降低了国家文盲率，除了领导才能，马谢尔还因为自信、优雅、精通多国语言等，被人们称为莫桑比克的杰奎琳·肯尼迪。

　　曼德拉与甘地

　　在长期的反种族隔离斗争中，曼德拉摸索出将非暴力方式和暴力方式结合的方法，其中甘地和毛泽东等人的一些实践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。

　　大学期间，曼德拉开始了解并阅读甘地的作品。在给《时代》杂志的撰文中，曼德拉称，直到20世纪60年代，甘地的影响仍主导着非洲大陆的自由运动，非暴力也是当时所有主要联盟的官方立场。但他表示，自己则是尽可能地追随甘地的策略，但也不反对暴力的方式，因为“有些时候，纯粹被动的抗议（指非暴力）无法抵抗压迫者的强大武力”。

　　曼德拉自幼性格刚强，崇敬民族英雄。在一次演讲中，回顾“民族之矛”进行的武装斗争，他表示自己在策划阶段，阅读过毛泽东、卡斯特罗和切·格瓦拉等的书籍。

　　1961年6月，曼德拉创建非国大军事组织“民族之矛”，用他的话来说，这是在原有斗争的基础上，新增了一个军事角度的方法。即使是用暴力方式，曼德拉称，当时也只是采取一些针对敌方的破坏活动，因为这种方式不会伤及生命，且最大程度上有利于未来跨种族的合作。

　　曼德拉与中国

　　曼德拉早年在开普敦生活时，爱读《孙子兵法》。

　　在自传《漫漫自由路》中，他多次提及南非的反种族主义斗争曾获中国政府和人民的支持，并透露，南非反种族主义斗士曾在中国接受训练。

　　1992年10月4日至10日，曼德拉首次访华，杨尚昆主席和江泽民总书记等中国领导人会见了曼德拉。期间，北京大学还授予曼德拉名誉博士学位。

　　1996年11月27日，时任总统的曼德拉宣布同中国建交，后由于其在台湾问题上意欲保持“双重承认”的态度（即在国际上既承认中国，也承认台湾），两国建交并不十分顺利，直至1998年1月1日，中国和南非才正式建立起外交关系。

　　1999年5月，曼德拉总统应邀访华，成为首位访华的南非国家元首。

　　曼德拉与诺贝尔奖

　　在其40年的政治生涯中，曼德拉获得了100多项奖项，其中诺贝尔和平奖尤引人注目，此处还列举其他几项：

　　1991年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曼德拉“乌弗埃－博瓦尼争取和平奖”。

　　1993年，诺贝尔和平委员会授予他诺贝尔和平奖，以表彰他为废除南非种族歧视政策所作贡献。

　　1993年，与当时的南非总统德克勒克一起被授予美国费城自由勋章。

　　1998年，获美国“国会金奖”，成为第一个获得美国这一最高奖项的非洲人。

　　2000年，被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授予“卡马”勋章，以表彰他在领导南非人民争取自由的长期斗争中，在实现新旧南非的和平过渡阶段，以及担任南共体主席期间做出的杰出贡献。

　　2005年，曼德拉夫妇获得由世界各地数百万儿童选举产生的“全球之友奖”。

　　2009年，瑞典“世界儿童权利奖”基金会宣布，曼德拉及其夫人马谢尔当选“十年度儿童权利英雄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