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提高消费税躲不过

　　【财新网】（记者 陈立雄）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能否闯过消费税难关？决策时刻就要到来。备受争议的消费税问题曾折磨历代日本首相，从大平正芳直到野田佳彦无一例外。

　　8月12日，备受瞩目的日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（GDP）初值揭晓，年化增长2.6%低于预期，但仍为第三个季度连续正增长。日本领导人需要最晚在10月上旬做出决定，是否在2014年4月如期将消费税从现行的5%上调至8%，而后在2015年10月将税率提升到10%。

　　安倍该不该上调消费税？虽然两个选择都会对正好转的日本经济造成负面影响，但如果提高消费税是一场“灾难”，那么推迟消费税增税是“大灾难”。安倍可能会两害相权取其轻。

　　除了非黑即白的选择之外，更为缓和的“阶段加税”方案，实施起来也并不容易。据《日经新闻》报道，日本政府还在研究是否在2014年先将税率提高2个百分点7%，之后每年提高一个百分点；或者在未来五年内每年增税一个百分点。这就意味着加税至10%的计划会被推迟数年。但这很可能被指为加税诚意不够。

　　消费税是一种间接税，除去土地交易等特例外，对所有商品和服务课税。日本消费税税率仅为5%，在发达国家中属最低，而欧盟各国的增值税标准税率一般高于15%。此外，世界许多国家对食品保持低税率，日本消费税则有统一税率。可以说日本消费税具有典型的“累退性”，收入越低实际税负越重。因此对低收入群体而言，消费税一直是敏感话题。

　　本次消费税增税被视为日本能否重建财政平衡的试金石。截至今年6月底，日本公共债务余额首次超过1000万亿日元（10万亿美元），逼近日本家庭金融资产总规模，未来日本政府举债可能要更多依赖国际市场。

　　日本政府已经承诺，在2020年以前取得基础财政平衡，这次增税计划是第一步。以2013财年（2013年4月1日至2014年3月31日）预算为例，总额为92.6万亿的财政收入中，公共债务比例接近50%，消费税税收占12%，为10.6万亿日元。预计上调消费税税率一个百分点，能增加税收2.7万亿日元。在全球竞争大背景下，其他税收来源如法人税与所得税更难加税；消费税不太受到景气影响，是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。

　　从政治角度看，日本推迟消费税增税的成本颇高。去年夏天，日本朝野三党异常罕见地就提高消费税达成一致。财务大臣麻生太郎今年4月在二十国集团峰会上，已经承诺将实施消费税增税。如果这一增税计划化为泡影，日本将失去国内外的信任。
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假设安倍搁置增税计划，金融市场很有可能陷入波动。国内外投资者对日本重建财政失去信心后，将无法回避日本长期利率上升，日本主权信用评级可能遭下调，对安倍经济学的期望会最终落空。

　　当然，有人会反驳说，若实施增税，日本会重蹈覆辙上次上调消费税税率时的失败。1997年，日本将消费税税率从3%提高至5%。而后当时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陷入长期衰退。不过，日本经济衰退的原因不仅是消费税增税，更包括公共投资的减少、不良贷款积累而形成的“僵尸银行”、“僵尸企业”，以及亚洲金融危机爆发的大环境。当下，日本内需环境较好，包括财富效应产生的消费需求和大地震重建的需求，企业也比当时更具韧性。

　　“将兼顾摆脱通缩和（消费税）增税”，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在8月8日强调。今年7月，日本央行预测，去除消费税增税影响，日本在2015财年能达到1.9%的通胀率。

　　的确，消费税增税必会减少私有部门的可支配收入，将抑制需求、给刚刚出现的复苏带来不利影响。按照日本政府预测，在2014财年，日本经济增速将放缓至1.0%，日本央行和民间机构的预测分别为1.3%和0.56%。但也正因如此，安倍政府需要采取强有力的结构改革，专注于提高收入。安倍此前表示，将努力实现人均国民总收入（GNI）在10年后增加150万日元。

　　提高消费税有助于日本经济的长期增长，短期内的抑制作用，可以由临时财政刺激措施来缓和，这也已经出现在安倍的视野之内。日本央行维持甚至进一步放松货币政策的同时，政府可以推动投资和法人税减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