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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说功效主义

2013年06月23日 16:42 来源于 《财新周刊》
面包师傅起早烤面包是为了自利,这只是一种简化的说法。最重要的是:他不是在卖黑心馒头,他是在做一件有益于他人的事情

  最显眼的也是人们提得最多的一个质疑是:幸福能不能量化并得到测量?

  边沁那时候,自然科学突飞猛进,很多人希望把包括伦理学在内的所有学问都做成严格科学。严格科学难免要求把它的各种内容尽量量化,以便互相折算。然而,虽然我们平常也说张三比李四更幸福,中国人比美国人幸福,中国人民最幸福,但这只是泛泛一说,认真测量还怪难的。

  幸福之难测量,多多少少因为很难完全脱离当事人的感觉来谈论幸福。我并不同意幸福只是“主观感受”。毛时期的大陆人,以为美国人台湾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只有自己幸福得要命;朝鲜人民据说今天仍沉浸在类似的幸福感之中,但至少边沁他们不会把那当作很大的幸福总量。但另一方面,张三李四觉得幸福的事情的确未尽相同。你当了官,天天鲍鱼果子狸,前呼后拥一帮随从,因此幸福得大发,这种日子,我觉得不啻受罪;每天起身在早市上转转,拣两样新鲜蔬菜烧个午饭,饭后眯一小觉,我觉得幸福无比。幸福虽然不只是主观感受,但任何“幸福指数表”恐怕都得包括“幸福感”这一类感受在内。

  何况,在实际生活中,幸福和受苦往往难解难分,一把屎一把尿带过孩子的人都知道,更不用说探险家了。有时候,人们为此区分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快乐——身体上的痛苦可能与精神上的快乐并存,反过来亦然。这就连到了身体/精神两者关系的复杂问题。

  量化这类事情,后来交给经济学去做了。经济学家有什么神通呢?他不像功效主义理论家那样坐在摇椅上把一样一样幸福互相折算,他借用一样现成的东西来折算:市场。一样东西值多少,不由经济学家定价,而是由市场定价。凡是进入交换的东西,你都能从旁边看出它值多少。根据事实上的交换,经济学家做出理论模型,于是那些没进入交换的东西,你也可能根据模型曲曲折折推算出它的价钱。那些离市场远而又远的东西呢?那就算了,不归经济学管。在一个基本意义上,生命是有标价的,你查查撞死人后赔多少钱就好了。至于亲人死去你心中持久而沉默的伤痛,那不在经济学研究范围之内。

更多报道详见【专题】哲学随笔
版面编辑:王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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